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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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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禦醫邊給陳飛卿換藥邊問:“試著看一看,能看到什麽嗎?”

陳飛卿:“……”

白禦醫皺眉:“聽到了嗎?”

陳飛卿仍然有些出神地閉著眼睛坐在那裏,也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白禦醫提高了聲音,道:“小侯爺聽到我說話了嗎?”

陳飛卿這才回過神來,道:“哦,聽到了。”

白禦醫問:“我說什麽了?”

陳飛卿鎮定地道:“我不心急,你慢慢治。”

白禦醫要不是看他還瞎著,就想揍他:“我不治了!誰愛治誰治!”

說完,他又氣沖沖地走了。

陳飛卿忙道:“白大哥你別走,對不起我剛才是走神了,白大哥!我認錯!我道歉!”

“他出去了。”傅南生道。

陳飛卿:“……”

傅南生笑道:“不過他已經把藥搗好了,我幫你塗也是一樣的。”

當然不一樣!

陳飛卿緊張了起來。

從前幾日開始,傅南生仿佛是突然地吃了熊心豹子膽似的,那天騙他說有個法子讓藥不苦了,結果摁著他親了很久很久。

當時親完,陳飛卿就忍不住問:“你、你為什麽要這麽做?”

傅南生回答他:“我說了,你對我很好,我不想看你難受。”

陳飛卿忙道:“我也說過,這不是感謝人的法子!”

傅南生沈默了一陣子,道:“抱歉。”

陳飛卿一時間也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感受,只是覺得這句抱歉格外刺耳。他想了想,本想再多說幾句嚴肅的話來,可又說不出口。萬一傅南生和以前一樣,聽完了又不告而別,又落入賊人之手怎麽辦?如今他雖然可以站起來,可聽白禦醫的意思,是不能站久了的,還得休養才行,否則容易落下病根。

他想來想去,覺得還是等傅南生再好一點,自己也再好一點,就再好好教傅南生。

可他還沒想完,傅南生又吻住了他。

陳飛卿是當真推不開。他體內蛇毒未清,又連著幾天給傅南生運送真氣,當真是有點發虛。

等傅南生終於放過他之後,他忍不住拿手背狠狠地擦了擦嘴,另一只手伸直擋在身前阻止人靠近,惱怒道:“夠了!不準再胡鬧!”

傅南生很長一段時間沒再說話。

陳飛卿在黑暗裏有些忐忑,也不知道傅南生此時此刻是什麽模樣,緩了緩語氣,道:“我沒有別的意思,你別——”

傅南生又親他,親完了低聲道:“不準擦,你再擦,我就再親你。”

這聲音聽起來比起威脅,更像是在祈求。

陳飛卿都不好意思發火了,半晌才道:“你這樣不對。我先不擦,你也先別親了,我們講講道理。你和茍珥……不是,我的意思是,這樣真的不好。”

傅南生道:“我和他什麽都沒有,你信嗎?”

當然不信。陳飛卿保持沈默。

傅南生道:“真的。只是我如果不那麽說,被他知道了,他會殺了我。我的腿就是他弄斷的,他說如果我不聽話,他就殺了我。”

陳飛卿道:“但你來到京城後有許多機會可以單獨向我求救。”

傅南生道:“我不能,因為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,那些事情是你不能幫我做的。”

陳飛卿問:“你要做什麽?”

傅南生道:“反正不是壞事,我不能說。”

陳飛卿道:“你告訴我,我可以幫你。”

傅南生卻堅持道:“我不會說的。”

陳飛卿也不好逼他,只能又說:“那你也別那樣了。”

傅南生問:“你是不是嫌棄我?”

陳飛卿道:“不是!但我們這樣不算個事兒。”

傅南生道:“又沒有人知道。”

“這不是有沒有人知道的事兒!”陳飛卿感覺自己仿佛又面對了兩年前的傅南生,有些艱難地解釋,“人不能隨便親另一個人。”

傅南生問:“你覺得我會隨便親另一個人?”

陳飛卿忙道:“不是,當然不是。”

傅南生道:“我只親過你。”

陳飛卿:“……”

傅南生問:“你信嗎?”

陳飛卿當然是不信的。

傅南生道:“你不信就算了。”

陳飛卿艱難地道:“我們先不說這個,如果是這樣,那你就更不應該那樣做了。”

傅南生問:“為什麽?”

陳飛卿道:“你只能和你將來要成親的人這樣做。”

傅南生卻笑了出聲,道:“男人沒有那樣的。”

陳飛卿道:“那是他們不對。”

傅南生道:“可他們都這樣做。”

陳飛卿正色道:“都這樣也不代表就是對的,只代表錯的人太多了,所以你不能學他們。”

傅南生又沈默了起來。

此時陳樹回來了,見他倆有些怪異,便問:“我送完回來了,你們怎麽了?”

陳飛卿忙道:“你別亂跑,等下出了意外。”

陳樹困惑道:“我能出什麽意外?”

你少爺我會出意外!

陳飛卿嚴肅地道:“讓你別亂跑。”

陳樹委屈道:“哦。”

陳飛卿又補了一句:“你——小南也別亂跑。”

傅南生很溫柔地道:“放心吧,我不會再亂跑了。”

當天陳飛卿就找盡了借口把陳樹留在面前一起杵著,而傅南生卻也再沒任何其他的動作,仍舊和往常一樣,只是抽空低聲說了好幾句抱歉。

夜裏陳樹也不得休息,被他家少爺要求打地鋪陪床。

陳樹就很委屈了,從小就沒陪過床,怎麽大了反倒還要陪床了。

傅南生笑著道:“最近有些混亂,少爺也是為了安全。樹哥,你和我睡一起吧。”

陳樹剛要過去,陳飛卿就忙道:“不行!”

陳樹開始懷疑他家少爺對他有意見。

陳飛卿做了整晚的夢。

做夢他習以為常,可怕的是如今他還瞎著,只好叫陳樹,但陳樹不在,只有傅南生在。

傅南生問:“樹哥有事出去了,你是要起身嗎?”

陳飛卿忙道:“沒事。你不用過來。”

傅南生道:“嗯。”

屋子中間有一道屏風隔著,陳飛卿略微放心了一點,摸索著從床上起身,去櫃子裏拿了身幹凈衣裳換穿,又摸索著去漱口洗臉,還好陳樹早就把水備好了。

傅南生聽著聲音,突然問:“你夢到我了嗎?”

陳飛卿:“……”

他板著臉道:“沒有,我說了,你不要再這樣。”

傅南生又道了一聲歉,接著道:“我經常夢到你。”

“住口!”

傅南生便不說話了。

如今白禦醫一氣走人,陳樹又不見了人影,傅南生說要幫他塗藥,陳飛卿實在是緊張,在緊張之外又有些別樣的情緒,他自己都說不清。

傅南生幫他在布條上鋪著搗好的藥,陳飛卿則悄悄地看他。

其實尚且看不清楚,只有一個大概的人影子,飄飄忽忽的。

傅南生弄好了,拿著布條道:“閉上眼睛。”

陳飛卿便閉上眼睛,感受著藥草貼著眼皮的清涼。

傅南生給他綁好布條,便停在那裏沒動了。

陳飛卿更緊張了。

過了一會兒,傅南生便離開了。

陳飛卿放下心來,卻隱隱約約有些說不出的躁。

“傅——小南。”

傅南生看著他,問:“怎麽了?”

陳飛卿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平靜更平淡一些:“你坐,我有些話想跟你說。”

傅南生坐了下來,問:“什麽話?”

陳飛卿道:“你和茍珥還是斷了的好。”

傅南生一怔,問:“怎麽又說起這事了?”

陳飛卿道:“我早就想說這事,但起初以為你與他是兩情相悅,便不好開這個口。可如今看來,似乎也並非如此,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,但無論是想做什麽,我奉勸你最好不要。你若要尋仇,也不必用這樣的法子毀敵一千,自損五百。”

傅南生道:“我執迷不悟,你不要管我了。”

陳飛卿頓時有些著急了,道:“我覺得你是有難言之隱,若你不介意,可以說給我聽。”

傅南生訝異的笑了:“為什麽會覺得我有難言之隱?難道不應該是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嗎?”

陳飛卿沈默了片刻,道:“感覺罷了。”

傅南生盯著他看,看著看著,笑容漸漸地消失了,忽然落下淚來。

陳飛卿自然看不見,只是聽他半天都沒聲兒了,道:“我可以幫你。”

“你幫不了我。”

陳飛卿一怔,問:“你……”

傅南生又不說話了。

可陳飛卿分明是聽到了哭腔,他心裏就更亂了,心想怎麽說著說著就哭了!

他猶豫著,伸手搭在傅南生的肩膀上,順著臉摸上去,還當真是摸了一手的淚,溫熱的,比茶水要黏一點點。

傅南生就這麽看著他,哭著哭著又笑了:“你真的幫不了我。”

陳飛卿道:“你還沒說,怎麽知道我幫不了,我幫不了,我認識很多人,總有辦法。”

傅南生卻固執地道:“沒有人能幫我。”

陳飛卿也有點兒火氣了:“你不說是什麽事,別人怎麽幫你?”

傅南生拿手背擦了擦眼淚,又笑了起來,道:“我不需要別人幫我,好的賴的我都習慣了。我知道你又想趕我走了,只要你說,我馬上就走,但是你不說,我就不走。我又失敗了,我本來想在你面前再好好裝一裝的,我原本想學皇上的樣子,但我就是學不會,因為我就不是他那樣的人。”

陳飛卿一怔:“你學他幹什麽?”

傅南生道:“你喜歡他。”

陳飛卿:“……”

我還喜歡他身邊那位花公公呢!捏背捏得特別好的那位!這麽說起來我還喜歡陳樹和他媳婦兒,我還喜歡我家門房!

他道:“你誤會了。”

傅南生道:“我誤不誤會都沒什麽要緊,只要你知道,我還是和兩年前一樣,這樣就行了。”

陳飛卿道:“人的性情本來就難改,很多性情都說不準是好還是不好,你也不必妄自菲薄。”

傅南生不再說話了,他緩緩地垂下頭,捂著臉,咬著牙無聲地哭了起來。

陳飛卿只偶爾聽到了很小聲的吸鼻子的聲音,便猜想到傅南生又在哭,心裏恨不得把陳樹拴在屋裏別走,可一向若此時陳樹若回來了,指不定更難堪,便進退不得,如同熱鍋上的螞蟻,只在臉上還維持著鎮定,道:“不要哭。那你告訴我,你要怎麽樣才不哭了?我不說你了,也不趕你走,你可以先別哭了嗎?我絲毫沒有責備你的意思,你為什麽要哭?你先別哭!”

傅南生哽咽著道:“我沒哭。”

陳飛卿:“行,你沒哭,去洗臉。”

傅南生道:“我可以再親一親你嗎?”

陳飛卿:“……”

他是想拒絕的,可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,傅南生已經又親過來了。

陳飛卿趁著空隙,有些惱羞地道:“你這不是不需要我同意嗎?”

傅南生低低地笑了,道:“你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,我知道你會答應。”

陳飛卿很想改掉他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,可還沒開口,又被他親住了。

陳飛卿實在是忍不住了,擡手朝傅南生打了過去,卻被傅南生躲過了,反將他的手鎖在背後,又親了過來。

吃飯的時候,陳樹終於回來了,加上白禦醫,四個人坐在飯桌前。

陳樹不經意一瞥,道:“小南你嘴角破皮了,上火啊?”

傅南生微笑著道:“是,我久在京城和大漠,也沒料到來江南居然反倒上火。”

白禦醫瞥一眼,冷哼一聲。

陳樹又道:“現放著禦醫呢,白大哥幫個忙開個藥唄。”

白禦醫看他一眼,又冷哼一聲。

傅南生笑道:“不勞煩白大哥了,我已經塗過藥了。”

陳樹道:“你那藥肯定沒有白大哥開的藥好。”

傅南生笑了笑,沒說話了。

白禦醫騰地站起身,扔下一句“不吃了”轉身沖沖地又走了。

陳樹:“白大哥——我又說錯話了?我盛飯菜給他送過去,少爺你跟小南先吃。少爺?”

陳飛卿:“啊?哦。”

陳樹就覺得自家少爺跟白禦醫都有毛病似的,敢怒不敢言,盛了飯菜就給送出去了。

他出去後,傅南生給陳飛卿夾菜放到碗裏,道:“我們先吃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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